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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观这位北宋词坛上一流的婉约词人,虽然也曾官至太学博士、国史馆编修,但纵观其一生却是几经坎坷,数次被贬谪。正因为经历命运的波折,才造就出他的诗词,意境高古而沉重,寄托身世,感人至深,尤以婉约之词驰名于世。
秦观没有显赫的出身,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,而立之年的他参加了科举考试,但数次都名落孙山。这时,秦观意识到光凭才学想进入北宋官场几乎是不可能的,还必须得有人赏识与推荐。恰巧此时,苏轼在徐州任知州,秦观便不忌冒昧地前去拜访,苏轼看到秦观的文章后大为赞赏,鼓励他复习再战,并极力向宰相王安石举荐,终于让秦观金榜题名,并带他进入渴求已久的官场仕途。
但这个三十六岁的进士的仕途并不顺利,开始的几年里,只做过定海主簿、国史院编修、秘书省正字等小官。随后便在朝廷“新党”的打压下一路被贬南下到了荒蛮的雷州半岛,与同样被贬在海南的苏东坡隔海相望。不久,苏东坡遇赦北归途经雷州时,两人重逢。在恍若梦境的相逢叙旧后,秦观百感交集,写下了这首感人的千古绝唱——
江城子·南来飞燕北归鸿
宋·秦观
南来飞燕北归鸿,偶相逢,惨愁容。绿鬓朱颜重见两衰翁。别后悠悠君莫问,无限事,不言中。
小曹春酒滴珠红,莫匆匆,满金钟。饮散落花流水各西东。后会不知何处是,烟浪远,暮云重。
词云:我们的处境就像南来的飞燕和北归的鸿雁一样,偶尔邂逅,彼此都带着凄愁的面容。当初都是那样的黑发红颜,而重新见面却是两个双鬓斑白的老翁。一别之后的事情您就不用再问了,一切都在不言中。此刻面前的美酒滴滴红,不用那么行色匆匆,尽情把美酒斟满在金钟里。这一阵痛饮后,我们又要各奔西东。以后的相聚不知道会在何时何地,你看那江面烟雾腾腾,那暮云叠叠重重。
人到了中年,又开启被贬的命运,秦观知道自己的仕途不畅,这样的严冬,该何去何从?这时候,他从经历过沧桑的人生中,凝炼出了一首首飞扬旋律,如同天籁之音激起了他生命的回响。在仕途的路绝之处,他那被现实蹂躏的灵魂,在暗夜里重新鼓舞起力量,他紧握手中的笔,开始了婉约歌词的创作,此时他的词便进入了井喷式的状态,留下了很多流传千年,脍炙人口的名篇,下面这另一首《江城子》就是他的杰出代表——
江城子·西城杨柳弄春柔
宋·秦观
西城杨柳弄春柔,动离忧,泪难收。犹记多情、曾为系归舟。碧野朱桥当日事,人不见,水空流。
韶华不为少年留,恨悠悠,几时休?飞絮落花时候、一登楼。便作春江都是泪,流不尽,许多愁。
词云:西城的杨柳在春天里肆意弄着柔情,离别的忧伤,使得眼泪难以收住。还记得你为我荡起归来的小舟。碧绿的原野和红色的桥,是当年离别的情景。而今你却不在,只有水潺潺空流。青春年华不为少年而停留,离别的恨,何时才停休?在那漫天飞舞柳絮的时候,我一登上楼台。就算是满江的水都化作泪,也流不尽,这许多的愁。